28 11月, 2011

給我們十分鐘,為你/妳簡述樂生

文/詹恩
本篇文章架構及內容參考「2011冬季  樂生SOS 戰鬥手冊」一冊,進一步增減改寫


樂生院簡介
圖片來源:快樂‧樂生

樂生療養院設立於1930年日據時期,為全台灣唯一一所公立痲瘋病收容院。雖然痲瘋病已被證實傳染性極低,約95%的人為自然免疫,但由於患者的皮膚會潰爛、外表扭曲,看起來十分嚇人,因此一直以來都受到很嚴重的歧視,而當時的日本政府採取了強制隔離的手段,將痲瘋病患者統一集中,因而有了位於新北市與桃園邊界的「樂生療養院」。

2009年的樂生院大屯舍。 照片來源:樂生文學館




樂生院並不是醫療大樓,而是由數十棟建築所構成、生活機能完善的村落型療養院,裡面的院民從年輕時便被強制集中來此處,一待就是一輩子,一生受盡外界歧視與身體病痛的阿公阿嬤們,本可在這裡安然度過晚年。

日治時期因為歧視作出的錯誤決策,讓院民遠離家鄉,在樂生度過大半輩子,異鄉成了故鄉,然而在民國八十三年,政府卻又再一次做出錯誤而強硬的決策,選擇樂生院山腳作為捷運新莊機廠的預定地,並預計將樂生療養院全數拆除,另外興建新醫院大樓,要將這些身體不便的院民,從原本開放且人性化的社區環境移至「醫院的病房內」,引起許多阿公阿媽的反對,並於2005年正式成立「樂生保留自救會」,亦有學生聲援,組「青年樂生聯盟」參與抗爭,開始了長達七年的漫長保留運動。

2006年的樂生保留運動。  照片來源:http://blog.tabjun.ifo


樂生保留運動大致分為兩個時期,一開始的運動主要為向政府機關請願、協商等性質較嚴肅的抗爭,並在2007年舉辦樂生保留自救會大遊行,共有超過六千名支持樂生的民眾參與,迫使當時的政府修正捷運機廠設計,保留了四十棟建築,並讓院民繼續住在院區中。


2006年,支持樂生保留的學生初次以「六步一跪」的方式,表達他們捍衛
樂生的決心。  照片來源:大紀元時報

同為2007年,一群大學生在院區內開辦「樂生社區學校」,從兒童營隊辦起,慢慢發展成穩定的課程與工作坊,希望打破新莊捷運與樂生對立以來築起的藩籬,讓新莊居民真正走進樂生,了解這塊土地的真實面貌、了解住在裡頭的阿公阿嬤們,和他們聊天、唱歌、吃飯、下棋,也與樂生的土地、空間互動,至今已有一百多個新莊家庭參與,一直到現在,有許多喜愛樂生院的新莊居民會自發組成社區工作隊,每周固定於院區內活動。

2009年樂生兒童夏令營──大風籽樹的秘密,小朋友們到怡園探望林卻阿嬤。
照片來源:樂生社區學校
2009樂生兒童夏令營成果發表會,小朋友和富子阿姨一起大聲唱日文歌。
照片來源:樂生社區學校
2010年春季社區學校,創意舞蹈班的小朋友們在平安舍裡開心舞動。
2010年春季社區學校,小朋友在活動課時畫出他們眼中所見的大同舍。










樂生院與捷運
圖為2004年10月,新莊捷運機廠工程情形。
基地範圍內有五分之三為山坡地,需花費近30億元進行大量土方開挖(160
立方公尺)與水土保持計畫,不僅嚴重破壞生態,亦徒增公帑之虧損。

照片來源、圖說:Flicker:loshengyuang Photostream







樂生院與新莊捷運一直被有意者形塑為無法相容的矛盾關係,其中原因不乏利益衝突,卻不斷被政府化約為「樂生院不肯搬遷,導致捷運工程窒礙難行」的問題,挑起居民與樂生院的對立,甚至在2007年,新莊民代與當時台北縣長周錫緯發起「416 拆樂生!」的強硬行動。但其實,樂生與捷運是可以共存的,青年樂生聯盟一直以來不斷強調這點,不下一次提出替代方案,但捷運局卻多次以技術問題而杯葛替代方案,並強制施工,導致樂生走向今天瀕臨崩塌的危機,樂生無計可施,捷運機廠亦無路可退。

而日前政府已坦言,捷運新莊線可於明年三月起展開第一階段分段通車,再度證實捷運是否通車、機廠是否興建,與樂生是否拆除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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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好生活電子報】樂生捷運可雙贏 上百團體大遊行



樂生現況──裂縫與走山危機


2010年6月11號,樂生院地面上的裂縫。

目前樂生面臨的最大的問題為「裂縫與地質危機」,因樂生院地質富含高壓地下水,並有斷層通過,本就不適合興建大型工程,自捷運機廠工程於樂生坡腳開挖起,院區內陸續出現大量裂縫,一條條遍佈樂生,讓每個關心樂生的人都憂心忡忡,樂生青年聯盟亦自組「裂縫小組」,每個禮拜不論豔陽天、大雨天,都會前往院區量裂縫,並指出,樂生的裂縫擴大的速度比預料中的快,若捷運工程不停止、土方不回填,更將有無法挽救的走山危機。


圖片來源:快樂‧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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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勞網】工程揭封印 水土雙龍活了 樂生這次真的事情大條 別再觀望

節錄:
「要請大家務必注意:問題真的很嚴重!不管你過去對樂生保存運動的看法是什麼,請耐心讀完以下六點:
第一,新莊捷運已經確定在明年3月要「分段通車」到輔大,這件事情,跟新莊機廠的工程一點關係都沒有;不管捷運局在那裡做或不做什麼事,都對捷運通到輔大的期程,沒有影響。

第二,本來一直硬拗的捷運局,最少在新莊機廠工程的「第四工作區」已經不得不停工,因為補救方案無效,再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第三、新莊機廠捷運,已經經過捷運局委託的「台灣省大地工程技師公會」評為「國內外均極罕見」的困難工程。

第四、困難在哪裡?有兩點,第一是「斷層帶大規模開挖」,第二,是「有甚高壓力的受壓地下水」。

第五、如果發生「走山」的後果是什麼?不只是樂生院,包括新莊機廠、樂生新大樓(署立樂生醫院),以及鄰近的迴龍社區,都難逃厄運。如果發生災難,將可能是台灣公共工程史上,最大規模的一場災難。

第六、如果發生災難,捷運局當然很慘,但是它現在還在賭博,雖然停工,但是把開挖好的工地擺在那裡,那是一個危險的狀態,只要有大雨地震,甚至什麼事都沒有,災難就會發生。」



















2011.8.3 樂生院民與聲援民眾至公共工程委員會前,針對樂生走山疑慮向工程會陳情

在泥人行動劇中,兩位學生身掛「樂生院民」、「新莊捷運機場居民」紙牌,趴跪在工程會前廣場被爛泥潑灑,表達樂生一旦走山,院民與居民都難倖免的概念。自願參與演出的學生在泥濘中漸漸趴倒,看在樂生院民眼裡滿是不捨, 「看著看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院民張月銀難過的說。 


照片來源、圖說PNN實習記者 王迺嘉



2011.11.24「樂生SOS!最新數據顯示地錨拉到90噸,走山危機加劇!請監察院彈劾捷運局長。」行動





而樂生青年聯盟與百餘名聲援樂生的新朋友、老朋友們,於11/24日前往監察院,以捷運局罔顧新莊居民權益以及樂生院民安全為由,請監察院彈劾捷運局局長陳椿亮,並要求捷運局立即停止危險工程,將已挖起的土方全面回填。行動過程中,樂生青年聯盟以再次以「山崩院亡」的行動劇,呈現樂生以及捷運機廠面臨的危機。

當天的陳情代表──樂生自救會理事長張雲明,以及榮譽會長李添培,在學生的陪伴下進入監察院向承辦樂生案的陳永祥監察委員陳情,說明樂生即將走山的危急狀況,但最後委員僅表示會前往樂生現勘,並未多做其他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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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以上文章的你/妳,若對樂生還有不了解、想進一步關注,邀請大家在11/30(三)晚上19:00,前來世新大學傳播學院C102,我們將播放《樂生劫運2.0》紀錄片,當天亦有青年樂生聯盟的成員──小吹,前來為大家作導引以及問與答。

12/2禮拜五早上10:00於台北市政府將有「樂生SOS,北市府行動!捷運局立即停止危險工程、全面回填坡角土方」行動,高潮社員亦會前往,歡迎新朋友加入聲援行列,讓我們一同高舉「樂生SOS」手寫牌,要求捷運局立即停止危險工程、全面回填坡角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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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山危機加劇 搶救樂生刻不容緩

【文/張智琦、李宥榛】

隨著新莊捷運機廠工程持續下挖,固定樂生療養院的地錨已瀕臨斷裂!為此,樂生保留自救會於24日至監察院門口高舉「樂生SOS」求救信號,並以「山崩人亡」的行動劇表達停工已刻不容緩,希望監委彈劾失職的台北市捷運局長陳椿亮,促使捷運局立即停建機廠,將土方全面回填,以避免可能到來的走山危機。

自捷運新莊機廠開挖以來,樂生院區於去年八月開始出現大量裂縫,經樂生保留自救會和青年樂生聯盟多次抗議,捷運局才在樂生院邊坡施作地錨,使樂生院區得以暫時穩固。然而,據青年樂生聯盟的自力監測顯示,只要捷運局施工,院區的裂縫便會瞬間擴大,甚至有一周便位移0.3公分的現象。

「現在,每天掃地都會掃出一堆土!」樂生保留自救會理事長張雲明表示,不論是樂生舊院區、新醫療大樓,或是完工不久的樂生橋,皆出現嚴重的裂縫,只要一有豪大雨、地震,不要說是樂生,整個新莊地區都會暴露在危險之中,「到時候,要我們往哪裡跑?」

長期關注樂生院和機廠工程的工程技師也紛紛表示憂心。大地技師公會工程技師王偉民指出,機廠工程中的地錨原本設計拉力為60噸,但如今部分地錨拉力卻高達90噸,由此可見捷運局今年5月提出的補強方案已宣告破產。眼看捷運局的輕率即將鑄成大錯,王偉民向捷運局喊話,「不要再蠻幹了,趕快填起來吧!」

應用地質技師公會前任理事長陳國華則認為,政府應立即擬訂「安全撤離計畫」,並主動公布監測資料,如此一旦發生災難,才有能力即時應變,疏散當地居民。此外,目前的工程設計相當不安全,他呼籲捷運局應馬上停工、重新檢討。

然而,當自救會理事長張雲明向監察委員遞交陳情書時,監委僅承諾前往樂生院現勘,對於現勘的時間表及後續調查卻不願明確交待。監察院敷衍了事的態度讓張雲明質疑,「是不是根本不把樂生當回事?」

面對公部門相互包庇,對居民的人身安全置若罔聞,青年樂生聯盟計畫在12月2日前往台北市政府抗爭,希望政府收起傲慢,正視樂生院及廣大新莊居民的安全。

10 10月, 2011

關於身體,關於女生

文/詹恩

在這個意義過剩的時代,你不能限制他人說什麼想什麼,但能選擇自己要如何做、如何應對。

整個社會是歪斜的,想要完全推翻是太天真,但可以試圖破壞某些、再填補進某些,而前提是,自己也要先歪斜進去,再慢慢找出路。

一直在試探、挑戰、實驗某些東西,有時方式或許拙劣,但我知道自己是有意識的在做這件事,對於男性友人一些煽情的話題或是帶有性暗示的玩笑,從不羞澀去面對。我好奇,當一完整的身體呈現在眾人面前,或者,當身體只有一部份袒露出來時,眾人會如何看待、如何反應、如何評價。可能往往會被化約為某部分,或是更強調那「某部分」,而大部分的反應往往是意有所指的、定義的、判別的,甚至具有侵略性。

身體是私密的,卻同時也向整個社會公開。我們對某些裸露太感到驚奇,認為這是私密不可袒露的,尤其是女生,我們以道德標準去判別「她們」應該怎麼怎麼做,認為那身體應該要鎖起來、包起來,不該揭示,要等待「值得的」對象來拆開包裝,是被動的、懼怕的。當有人先揭開了、表態了,往往會被某些人皺眉,即使議題正確、方向正確。

上學期末,我和另一位高潮社員帶著兩個新聞系的學妹,做了一個對於性觀念開放的質疑以及對女性性自主討論的新聞專題(刊載於校內報社新聞人第287期一版──性觀念未成熟,女性意識須抬頭),由於專題情境照需要自行拍攝,找了幾個學妹都比較害羞,最後由我當照片主角,與另一位男性社員搭檔,滿順利的完成情境照,照片主題大略是男性社員處於被動的平躺位置,我跨坐對方身上,一手拉扯領帶,神態曖昧。但當報紙出版後,我不知道被多少人問了幾百次,這期一版的照片是「怎麼回事」,似乎沒人有細看專題的內容,看到的只是我在照片上的神態、姿勢,還有「為什麼我要拍『這種』照片?」

我不禁想,即使情境照符合主題,即使拍攝的當下我是有意識的,但當刊物一出來,人們當下的反應仍是「女生這樣不好啦!」、「多害羞,太開放了!」那具身體和拍攝的意義又重新回到社會的道德標準下被評斷,女生的身體仍然不自由、被禁止、被規範。試想,今天如果是男生拍攝這樣的照片,是否會受到同儕的讚賞,得到「欸,不錯喔!」、「人生勝利組啦!」之類帶有曖昧的鼓勵。

荒謬的是,我們都太習慣演藝圈女星的裸露,而這種「裸露」為的卻是去迎合社會對「女體」所要求的標準(美腿、美波、美背)、為滿足某族群的需求、為吸引某種眼光而達到目的,「目的」可能是虛榮心、曝光率、營利。

而我們也太習慣那些關於性的玩笑,貶低女生的、專指女生的、令女生難堪的,然而,如果有個女生對玩笑不感到難堪,甚至願意參與話題,看待她的眼光往往會變得隨便、對她興味盎然,最後難免冒出更不禮貌的話。

位置不對等,即使說話的雙方都有意願,仍然不對等,因為一方有意識,一方卻是長期被父權社會豢養而成的「MAN」。

然而在書和理論、思想之外,女生仍然要面對現實世界,仍然會在等紅燈的十字路口,被搖下車窗打赤膊嚼著檳榔的小貨車司機吹口哨,可能很氣但也無可奈何;仍然會被有意無意的話語猥褻、物化、化約為「部分」;仍然在男女關係中被要求、被吃得死死,但施壓的不只是對方,自己的妥協也同為共犯;仍然會被加諸許多道德規範的綁鎖,他者和自身皆將自己的身體和意識綁死。

但即使我們身處的結構屹立不搖,改變的可能微乎其微,仍然得選擇抵抗、反叛,這樣的說法實在很呼籲、很口號,卻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如果就默不作聲無奈承受,將連一點點翻動都感受不到。

正如性別打結裡說的,我們無法避免參與父權體制,因為整個體制是我們共同繼承下來的,不得不生活於其中,但我們可以選擇如何參與。雖然我們不能拿它怎樣,但我們卻能有很大的空間、很多方式能去試圖改變它,把它變得更好一點,再移交給後人。

27 9月, 2011

文化海盜的崛起

文/盧靜


9/19日,德國柏林州議員選舉結果公佈,一個僅僅成立五年的小黨拿下了高達8.9%的得票率,以及十五席提名全部當選的佳績;「海盜」,是這個小黨的名字。
對政治冷感的台灣人來說,海盜黨可能極度陌生,不過,在它的起源地瑞典,海盜黨卻是全國第三大黨,甚至在歐洲議會擁有一個席次。第一個海盜黨於2006年在瑞典成立,並且迅速擴展到其他國家;根據海盜黨國際的統計,超過四十個國家有海盜黨活動,主要分布在歐洲、美洲及澳洲,在其中十九個國家,海盜黨是登記有案的政黨。

海盜黨的主要理念是資訊、創意與知識的公共分享;說得簡白一點,就是反對智慧財產權。
反對智慧財產權?聽起來不是個好主意。我們都知道,智慧財產權保護了創作者的利益,刺激更多創意產生,長期來看,大眾也能從中受益;另一方面,智慧財產權也保障了創作者所付出的努力可以得到回報。
不過,這是真的嗎?我們當然樂見各種新科技、作品和研究結果不斷誕生,創作者能夠得到對等的回報,但這得要關於智慧財產權功能的假設是真的才行。
智慧財產權的「智慧」
嚴格來說,智慧財產權實際保護的是「權利所有人」,而智慧財產權是可以被轉讓、出售甚至抵押的;換句話說,權利所有人並不見得就是創作者,更多時候甚至不是自然人,而是購買作品的企業。
典型的例子是軟體。Windows是使用最廣泛的作業系統,而根據我們對軟體設計的認知,軟體是由工程師寫出來的,不過,當我們在安裝Window 7時,簽訂使用者條款的對象,卻是版權所有人「微軟公司」。主要幾個核心工程師到底可以獲得多少獲利我們不得而知,但從近年來美國資訊軟體業也開始大量使用派遣工程師取代正式員工的狀況看來,大多數工程師能領到死薪水就不錯了。
音樂創作人的處境也相去不遠。即使唱片業者不斷高呼「購買正版支持創作人」,但根據英國柏恩茅斯大學Martin Kretschmer 教授於2005年發表的論文,68的音樂創作人從音樂出版得到的收入,佔不到其作品銷售額的20%,80%以上的創作人需要靠一個以上的工作維持收入。
看起來,智慧財產權在保護創作者上的成績似乎不太理想。
創作非爲獲利
那麼,如果智慧財產權不能鼓勵創作,盜版自然也無法妨礙創作;那,創作者需要什麼?
再次以音樂創作為例;除了主流音樂以外,另外有一群被稱為獨立音樂創作者的族群,使用租的錄音室、練習室,在貧乏的資源下創作,他們之中或有一些人也可望進入主流市場,但更多人卻是基於創作的慾望來製作音樂。
事實上,從許多創作者的心路歷程中可以發現,多數人並非因為想賺錢而創作,而只是在創作過程中需要有人支持。而所謂的支持,大致可分為兩類:更廣泛的傳播,和更易得的資源,當然,或許也期待某種程度的回饋。
之於前者,美國獨立樂隊Harvey Danger認為,很多人都是潛在的消費者,但首要因素是要先讓聽眾能接觸作品。於是,Harvey Danger將他們的作品放在網路上,提供免費下載。Harvey Danger嘗試在創作者與付費人間建立一種新關係,藉由免費音樂的傳播,吸引支持其音樂的人購買專輯,特別是獨立音樂的唱片能夠將大部分的利潤如付費人期待,回饋到音樂創作者身上。
智慧非私產的想像
結果,海盜黨的主張似乎是對的:智慧財產權是行不通的,它不但無法完成它的任務,甚至淪為剝削創作者與消費者的工具。但是,創作者畢竟有其成本,而人們也會期待能對喜歡的創作者有所回饋。如果智慧財產權行不通,那有什麼方式是有效的?
Harvey Danger的經驗,實現了一種推廣和有效回饋的可能;而對於提供資源,或許可以在現有的獨立音樂平台上更進一步。
INDIEVOX是台灣目前一個頗具規模的平台,提供獨立音樂創作者發表、宣傳、行銷、交流的空間,並且免除了商業經營的剝削與限制;另外一個重要的特色是,它提供了單曲付費下載的交易方式,提高了消費的自由度。
如果說,這樣的平台可以提供創作者創作資源呢?或許能夠成立一群創作福助機構,與創作者簽下協同,提供創作所需的資源,並伴隨輔導機能,協助創作者發行自己的作品,或是提供展演發表的空間,並將創作收入回饋給此公共機構的運作。
由於是非營利導向的公共建設,作品並非被買斷,在減輕負擔時,也將回饋到創作扶助機構,以及其他創作者身上。這並非無償替創作者為其創作買單,而是站在文化建設的立場上,與創作者合作,營造更好的創作環境。

28 6月, 2011

社會製造的假平等

文/李宥榛

以下是我和一位網友在影音網站YOUTUBE上的對話:
「還是羅大佑那一輩的老歌手好!受不了現在演藝圈那麼多的娘砲歌手,娘就娘還裝帥!」
「你這是性別歧視嗎?」娘這個敏感字眼,喚起了我被叫「死T」的記憶。
「娘跟歧視有什麼關係?你馬幫幫忙= =」我試圖和這位網友解釋,使用「娘砲」這個字眼就是在汙衊不同性別特質的人,結果換來一句「那又如何?我的讚還是比你多!你可是一個讚都沒有喔!」

我不怪這位顯然沒什麼性別概念的網友,因為即使是我們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仍會把「死gay」、「娘砲」、「死T」等字眼掛在嘴邊,把別人的痛苦當成茶餘飯後的玩笑話。儘管台北市每年都會舉辦提倡平等的同志大遊行、儘管政府已制定「促進性別地位實質平等」的《性別教育平等法》、儘管各級學校已把性別議題融入教材,但歧視沒有消失,它依舊存在,依舊散佈著相同的恐懼。

這是社會呼籲性別平等背後的真相、性別教育表面化的證據。我們央求國中、小老師每學期花4小時宣導平等(我大膽猜測多數是草率略之),卻沒告訴學生「娘砲」背後的恐同價值;大眾浸淫在「尊重多元性別」、「建立友善校園」、「終止性霸凌」的口號裡,卻鮮少傾聽性少數的需求;學校教育仍以異性戀的角度詮釋世界,我們亦理所當然地接收一夫一妻的思維,放棄思考多元家庭的可能;當立法院將性霸凌列入《性別教育平等法》,卻忽略遏止霸凌事件的根本辦法並非退學,而是徹底改造不平等的社會結構。

當我們的社會僅能做到表面上的平等,看不見深耕蒂固的結構問題,那不僅僅是同志、性少數族群,新移民、原住民、農民、勞工、身心障礙者等就會永遠被這個體制排除,大眾亦只是活在社會製造的假平等裡,繼續自我感覺良好,屆時學生會換個不是「娘砲」、「死gay」、「死T」的字眼,將恐懼從學校蔓延至社會。

性別友善的漫漫長路

文/張智琦

為顧及跨性別者的需求並解決女廁不足的問題,世新大學計畫在校內設置「性別友善廁所」,將部分男廁改為不同性別者皆可使用的「無性別空間」,以「功能取向」取代二元對立的「生理性別取向」,落實性別友善、多元的精神。這原本是一樁美事,但在校方舉辦的公聽會中,我們卻聽見了許多保守反動的聲音,讓人憂心廁所還未改建,污名已經先一步到來。

公聽會上,性別平等教育中心主任羅燦煐試圖擘畫一個具有前瞻性的性別平等藍圖,卻隨即被參與學生提出的種種疑慮所否定,顯示出世新的同志友善氛圍不過是一層薄弱的假象;校內的性別教育仍然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在談論公聽會前,我們必須反思的是:誰是性別友善廁所的主體?

首先值得注意的是,公聽會中幾乎都是女性發言,形成以「異性戀女性」立場為主的一言堂。相較於身為既得利益者而沉默的異性戀男性,她們充分表現出女性位居弱勢的焦慮,指出「與男性共用廁所,會擔心衛生棉被看到而感到尷尬」、「性別友善廁所會有校外人士進入,唯恐遭到狼爪」,最終推演到「應該派人巡邏性別友善廁所」的結論。然而,這樣的一套受害者邏輯,不但未能使女性賦權,還將性別友善廁所污名化,演變成第二性壓迫第三性的局面。

而「性別友善廁所導致色狼出沒」的迷思之所以蔓延,不能將責任全歸屬於參與學生,校方宣導不力也是重要原因。整場公聽會另一個弔詭的地方在於:缺乏第三性的參與,也沒有學生站在跨性別者的立場發言(高潮成員除外),讓參與者都成了社會學家伊唯塔.傑魯巴維所指的「沉默串謀者」。亦即,學生們都只是在談論自身的權益,卻看不見「他者─跨性別」的處境(被歧視、被污名化、不能自在如廁的痛苦)比她們來得險峻得多。在這裡,多元性別不但沒有被友善談論,甚至根本沒有被談論──他/她們是廁所使用者中被迫隱形的一群。可是,性別友善廁所究竟是為何而設?誰才是性別友善廁所的主體?

如果說,公聽會的目的是為了使同志族群、校方、異性戀學生三方充分溝通,在一個理性的公共場域中進行平等的審議;如果說,性別友善廁所的初衷是為了讓人人都能享有自在如廁的權利,不論是形象怪異、嗜好扮裝、曾經變性或渴望有隔間的「男身女生」與「女身男生」,皆能免除歧視眼光的進出廁所──那麼,這場校方舉辦的公聽會及參與學生的表現,無疑都是不及格的。

當大學校園仍然充斥著刻板印象、偏見和歧視言論的此刻,性別友善廁所是否能「友善」的上路,令人懷疑。從公聽會的狀況看來,除了廁所的改建,校方還必須正視性別教育的重要性,對校內行政人員、教職員、學生進行全面且完善的宣導,讓其了解跨性別者的需求。待平等、自由、多元等價值深入到師生心中,世新也才有資格稱自己是一所性別友善的學府。